七禾網11、國外的資本市場歷史比國內長，程序化交易也比國內成熟，您認為目前國內外程序化的差距在哪里？有哪些可以值得學習和借鑒的地方？

陸堅：首先，國外程序化很普遍，每日交易金額中70%-90%都是程序化交易。其次，國外的交流較多，交易者更開放。國內交流基本不會涉及到源碼，最多告訴你一個策略思想。但是我在國外就碰到過有人直接把賺錢的源碼給我了，而且我們素不相識，他說如果你有好的源碼也可以分享給我，沒有也沒關系。

其實現在也有很多海歸和境外投資者慢慢把國外的一些東西帶到國內來了，所以很多國外的技術其實我們也在用。我認為有一點比較重要，就是要有團隊，一個人做思路肯定會有所局限。

七禾網12、目前國外使用程序化的交易機構比較多，有人說國外的程序化比拼的是機器與機器之間的速度，您如何看待這個觀點？

陸堅：這是特別指高頻交易，中頻或是低頻交易的話對機器的速度要求沒那么高。國外很早就有在云端掛條件單的，原先國內沒有，現在文華上都能實現。在國外還多一個選擇，有些人怕大單掛上去后被高頻交易者和做市商提前看到了，會讓自己受到一些不利影響，所以就可以選擇讓條件單現在自己的終端等候，一旦條件滿足后再發往交易所。國外還有一些更復雜的下單方式可以選擇，比如可以同時下任意多個條件單，只要其中任意一個滿足條件并成交，其余的條件單自動取消，這個用在等待突破但不知道突破方向時特別有用。

七禾網13、據了解您今年在外盤商品上收獲頗豐，主要是抓到了哪幾波行情？您在內外盤商品上，對于程序化策略的使用是否會有差異？

陸堅：拿原油來說，這兩年也沒有特別大的行情，但是就是能夠穩定盈利。這是原油策略跑出來的兩年半實盤曲線，收益率不錯回撤也比較小。

唯一其中有個比較大的回撤（2017年7月至9月）是我當時加了一倍的資金，剛好遇到了一次回撤。根據自己的規則，我把資金減下來后，曲線又慢慢上升，創新高了。如果當時我不加資金或者加了資金后堅持，那么現在的曲線比這還要好。這個曲線兩年半凈值2.5左右，原先我們國內的商品期貨是能達到這個年化收益水平的，但是自從去年起就不行了。我去年是盈利10%多，但是很多人都還是虧損的。

我現在在國內外商品市場運用的策略是不一樣的，但其實策略本質上也沒有什么區別，有突破、多周期共振、均值回歸等等幾大類。我在國內商品市場賺錢的策略拿到國外市場就賺不到錢，而在國外市場盈利的策略拿到國內市場也無法盈利，我想可能是市場行為不一樣。此外，國外的交易量更大，只要電腦顯示夠快的話能實時推送每一筆交易單子，而國內是每隔半秒一秒推送一次，不能獲取實時的單子信息。

七禾網14、3月26日我國的原油期貨在萬眾矚目中終于上市。有投資者表示新上市的原油期貨和曾經的股指期貨有一些相似，波動率大，交易手續費低，適合短線或者高頻交易。也有投資者表示短期趨勢較為流暢，適合做波段。您是否有參與國內原油期貨交易？您如何看待原油期貨的前景？

陸堅：我沒有參與國內原油期貨，因為我在參與國外的原油期貨，國外是23小時交易，連續性更好。我個人認為原油和以前的股指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第一，原油是國際聯動的，國外的價格會反映到國內的價格上，而股指相對只是反應國內的股市情況。第二，股指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被用作與股票套利的，原油這部分很少，所以交易的動機和目的都是不一樣的，我認為它倆的走勢特點是有區別的。

七禾網15、拿今年下半年來說，就您來看，可能國內商品市場的機會更大一些還是外盤商品的機會更大一些？為什么？您在兩個市場的資金配比情況如何？

陸堅：我對今年國內的商品期貨也沒有太大的期望，現在的資金配比上更偏重于國外的商品期貨。

七禾網16、如今我們國內也有像原油、銅、鋁、鎳、橡膠、大豆、棉花等等與國際相關的期貨品種，與外盤的走勢相關性也是比較高的，您是否會參與到一些內外盤的套利？

陸堅：內外盤套利會參與，雖然還沒有上實盤，但是策略都在測試中。比如國內的豆粕和美國的豆粕，國內的大豆和美豆，還有國內外的原油。目前測試效果都還不錯，但是我更想找到一個期現套利的模式，因為期貨間套利有一點麻煩是存在合約到期日，現貨就不存在到期日。這樣不用經常換合約，相對來說就比較穩定，而換合約大部分情況下是損耗，所以我目前也在做相關模型的開發。

七禾網17、您曾經列出一個公式叫“勝率+盈虧比+資金管理=>盈利策略”。您是如何來平衡勝率和盈虧比的？怎樣的勝率和盈虧比對您來說是最合適的？

陸堅：很多人剛開始包括我自己，都會有這樣的誤解，比較看重勝率。但實際上勝率沒有那么重要，做過程序化的人都知道，哪怕勝率很低的系統，只要盈虧比合適的話，照樣是成功的系統。所以我在設計系統的時候往往是先確定勝率，再來探討盈虧比，無論勝率是多少，我都有可能做出成功的系統。我一般比較正常的趨勢交易策略勝率在40%左右，那盈虧比在2：1左右都是賺錢的，但是我也有系統可以做到60%的成功率，這種系統地盈虧比哪怕在1：1都是賺錢的。所以勝率和盈虧比是一對孿生兄弟，缺了哪一個都是不成功的系統。當然有種情況是勝率很低，盈虧比很高，理論上也是一種可以盈利的系統，但是這種系統大部分人都堅持不下來，所以還是要適合自己性格的方法。

七禾網18、從上述公式中我們可以看到，要實現一個策略的盈利，資金管理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請問您的資金管理體系是怎樣的？

陸堅：我資金管理的基礎就是凱利公式，但是我理解的凱利公式和別人稍稍有點不同。凱利公式是勝率-（落敗率/賠率），這里賠率我們可以理解為盈虧比。很多專家用這個公式算出來的結果就當作是他們的實際持倉倉位，但是我認為這是不正確的。這個結果實際算出來的是你在一筆交易中可以虧損的倉位，假設算出來是10%，不是倉位是10%，而是你這一次交易中可以下的賭注是10%，如果輸了就輸10%。我們把凱利公式用在賭博上時，每一次下注的倉位是可以調整的，比如一直用6%的錢押注，就算輸了也可以用剩下錢的6%繼續押注。但是把凱利公式用在期貨上會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期貨上必須是1手起買，虧損可能讓你到最后開不到應有的倉位，導致翻不了本。凱利公式的成功是建立在可以一直下注，才有機會翻本贏，放在期貨上30%、40%勝率的系統，如果連輸10次，那你翻本的機會可能都沒有了。所以還是要對凱利公式進行調整，比如根據資金量的大小，根據止損點位的遠近，根據行情的趨勢進行調整。

七禾網19、您參與股票投資已有十幾年了，包括您目前也依然在A股市場進行投資。但是可以看到，今年A股市場的表現并不盡如人意。上證指數從1月底的3587點一路下跌至如今的2700點左右，中間還伴隨著幾次“小股災”。您認為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陸堅：中國股市走的不好就是因為股市缺錢，我們一直能聽到有種說法說中國的股市目前是“存量博弈”，所以現在有個明顯的特征是板塊輪動，實際就是現存的錢在各個板塊間流動，導致板塊輪番上漲。所以中國股市最重要的不是政策、也不缺好企業，就是缺錢，當有足夠的資金進入市場，很多股票都能夠被捧起來。有人也說現在股市之所以缺錢是因為房產市場好，大家的錢都流入房地產了，哪天大家不想買房了資金就流入股市了，那股市自然而然就起來了。

七禾網20、去年是白馬股大放異彩的一年，價值投資也被捧到了非常高的一個位置。但是今年由于業績持續不佳，不少投資者都放棄了。您如何看待價值投資？在A股市場您看好并且持有的是怎樣的股票？

陸堅：不管股市市場怎么走，我都是堅持價值投資的。但是我跟別人的價值投資稍微有些不同，在A股市場我是不會長期持股的，長期持有風險太大。比如近期的長生生物，我以前是買過的，因為它的業績很好，報表也很好看，但是我都不敢長期持有。還有個東江環保，幾個星期前突然被央視點名說環保檢測數據造假，連續三個跌停。在A股市場很容易出現一些看似業績很好的企業，突然就變成了一顆地雷。所以我雖然也是通過報表來挖掘企業的價值，但是又結合了程序化中的技術指標，一旦技術上破位，我一定就賣出了。

我目前持有的是片仔癀、中國國旅和通策醫療，這兩家企業的業績、行業前景都不錯。（僅作觀點分享，不作為股票推薦）在A股市場我就看兩個指標，一是利潤率，我要找的是穩定增長的企業；二是凈資產收益率，就是看一個公司能否高效率賺錢。有的企業可能國家給1000億，最后實現1億的利潤，但是有的企業給100億就能創造1億的利潤，那顯然后者賺錢的能力比較強，后者的價值更高。

我做美股的時候其實更簡單，最主要就是看一個企業的產品能不能被你認可，能不能或者周圍人的喜歡。我最近和孩子在交流時，會問他們最近年輕人用什么聽音樂，他們告訴我有個叫“Spotify”的軟件，也是個網站。目前剛剛上市，我問他覺得好不好用，他說好用，而且周圍的同學都在用。我就告訴他，沒有用完的零花錢可以去買這只股票肯定不會錯。

當年蘋果手機出來我用了覺得用戶體驗不錯，就去買了蘋果的股票，等到iphone4后，我覺得整體沒什么創新，就把股票賣掉了，這個過程中也賺了好幾倍，雖然后面還是在漲，但是我對產品沒那么喜歡了就把股票賣了。

此外還有個典型的例子是國外有個網站推出租DVD的服務，你要看什么DVD都可以給你寄過來，每個月只要支付19.99美金，想看幾部就可以看幾部。美國很多人用，我自己也是一直在買它的服務，然后我就買了這家公司的股票，這十年間漲了50倍。

這個理念在美國市場屢試不爽，喜歡哪個產品，這個產品在市場又有占有率，那就去買這家企業的股票，在國內我也跟很多朋友說過，可惜我不喝酒，所以沒買到茅臺有點吃虧了。

七禾網21、除了在A股市場以外，您在美股市場也有參與投資。美股已經走了十年的牛市，近期網上也一直有聲音說美股的牛市周期將走到盡頭，并且開始調整。您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陸堅：美國進入熊市的這一天一定會來，因為有漲必有跌。這對于我們投資者來說，就需要很謹慎，寧愿少賺一點，該退的時候就退。我在特朗普競選的時候就從股市先撤退了，后來看看安然無事，股票繼續創新高，于是再次進入市場。

七禾網22、您有數十套交易策略，是否也會運用到股票市場，進行程序化擇股或者篩選？

陸堅：會，包括剛才提到的，一旦技術破位，也會賣出股票，不會長期持有。

七禾網23、您對于個人未來的交易生涯有何規劃？

陸堅：我也沒有什么具體的計劃，對我來說做交易一直是如履薄冰，曾經賺錢也不代表未來能賺錢，哪怕再好的策略有可能說失效就失效了，我也經常會關注自己的策略，如果一旦跌破前點都會暫停。

七禾網注：成績代表過去，未來充滿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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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奕舒訪談整理

201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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